罗氏玉凤,渝地綦江赶水镇人,年廿五,客沪上。
其为人也,狮鼻阔口,暴腮电目,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长才五尺而志凌九霄。
己丑中,凤姐于闺中揽镜自赏,黯然神伤,顿感白云苍狗,韶华易逝,顾芙蓉春哥之像而叹曰:“吾视尔等如蝼蚁,今竟华服玉辇、光耀如斯!凤也不才,九龄而通四书,十岁精宫商之律,十一谙水墨之道,十二攻泰西之学……及羿,经纬天地。年且二十而寰宇独尊,悲夫高处不胜寒矣!前后三百载之巨擘,悉仰余一人耳!时乖运蹇,以至于此……”既登榻,复掌灯苦读不辍,其所研习者,乃当世经典《故事会》也。士大夫向以为艰深奥涩之《知音》,亦横陈闺中,间或有韦编已绝者,其浩瀚超拔若是!
先是,严堂有隙,凤父出妻,时凤姐方七岁,奉母寡居,不以为意。居无何,凤母更嫁,凤姐亦泰然处之,阖家欢洽。及长,谋于庠序。凤姐意豁然,不拘小节,诸生学业渐怠。有司恐,稍稍让之,凤姐大恚,愤而请辞,遂奔申。
既至申,乃造访名门,广布书告,求之梧桐,示其必贵之志,人皆异之。泰西巨贾“家乐福”以为奇货可居,急延凤姐于幕中。
羁旅有年,凤姐春意复萌,觅偶之心日切。初,凤姐尝欲匹巴地才俊,不意睹凤姐者皆生自惭之色,竟未善终。
凤姐以重金购得极品A4纸若干,倾惊世之才于刀刃,注无双缱绻于笔端,推敲良久,三日方成《择偶书》。
书曰:“某觅良匹,非求佚丽富贵者,身居陋巷每饭糟糠无相弃者可也。然则妾既怀济世之才,负鸿鹄之志,心忧所托非人,徒误青春,故立律如下,苟有相合者,可邀妾于西厢之下:
1,拔萃诸生之翰林
2,精于货殖论
3,放眼寰宇,心怀天下
4,身长八尺,体健貌端
5,陈世美自重
6,立足膏腴之地
7,年齿与妾相仿,身奉公职,前程不可限量。”
书告甫出,朝野震动,黎民黔首惊骇莫名,奔走相告,锦衣华盖者亦大奇之,侧目连连。盖凤姐之书既大曝于天下,闻者无不股栗,方欲疾走,复睹其异人之相,多有口不能言、肝肠寸断者。
张榜有日,凤姐喟然谓观者曰:“汝辈欲妻我者,众矣,然皆不过中人之才耳。类泰西奥巴马君者,方合我意。”观者数十辈无不立仆。
青牛角曰:“余昔闻盗跖‘盗亦有道’之义,亦尝观芙蓉春哥之发迹,皆去凤姐远甚!天马行空,遗世独立,姐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