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3月26日这一天,春意还有些朦胧,随着山海关火车的一阵轰鸣,中国诗坛二十世纪下半叶最耀眼的双子星座中的海子,应声陨落。中国诗坛,乃至中国各界为之哗然。
在海子卧轨的时候,随身携带者四本书,分别是《圣经》、罗梭的《瓦尔登湖》、海涯达尔的《孤筏重洋》`《康拉得小说选》。除了书籍之外,据说他的手里还攥着一个橘子。
很多人对海子为何攥着一个橘子不解,其实很好理解。海子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但是往往这样的人最后都回归于平凡,海子的母亲的名字中有一个“菊”字,海子在卧上冰凉的铁轨时,或许最想的还是生养自己的伟大的母亲,因为是母亲给了自己生命,他要向母亲有所交待。
由此可以看出,海子对于女性有一种天生的眷恋感。在他的诗歌当中,多次提及到女性以及和女性的一些器官。譬如《日记》中的“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在海子的一生当中,如果算上他挚爱着的母亲,一共有过七位女性对他有过重大的影响。他对母亲的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的爱。对其他六位则是发自己内心深处爱。据周玉冰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海子的诗情人生》的描述:这六个女人分别是“波婉”、“白佩佩”、“安妮”、“诗芬”、“芦花”和“李华”。在《扑》中燎原仅仅以“B”、“P”、“A”、“S”、“H”和“L”等没有情感的字母代替。
波婉是海子在法大当老师时候的学生,她活泼可爱,十分崇拜海子。后来他们大胆地相爱相恋,在此期间,海子度过了他人生中一段最美好难忘而快乐诗意的时间。因此,海子的是个灵感如泉涌一般。他为波婉写下了包括《历史》、《中午》、《埋着一只为你祝福的杯子》、《写给脖子上的菩萨》、《打钟》等等抒情小诗,寄托对波婉浓烈的爱意。期间他还写下了如《亚洲铜》等现在脍炙人口的篇章。
不过要说到对海子诗歌帮助最大的,还当属白佩佩,海子对这个年纪比他大,且已生儿育女的女人有着很深的依恋。海子甚至亲切称她为“姐姐”。在海子的诗《日记》中“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就是为白佩佩而写的。她欣赏海子的诗歌才华,她在海子的影响下重拾起自己诗意的笔,她为海子开解情感的死结,她曾经多次被海子拥抱着,她曾经为海子而跟家人闹矛盾……
而最让海子欲求而不得则是李华,这个神秘的女人,至今张溥杰没有发现揭开她神秘面纱的资料。因为李华这个名字很可能是一个假名字。海子把她当作女神一般的看待,甚至跪倒在那个所谓李华的面前要求让他在她房内留宿一宿,进行所谓的“心行合一”,但遭到李华的拒绝……海子和李华的亲身接触大概就那么的一次,不过海子却因而写下《黑翅膀》、《我飞遍草原的天空》等诗歌。
安妮,这个听起来就活泼可爱的女子则是海子的粉丝,她深爱着海子,海子也曾教给她写诗,但是却没有感受到她的爱意。安妮毕业后从北京回到了四川老家。不久,海子与波婉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痕,但是海子依然陷于矛盾之中不能自拔。过了一段时间后,海子再去找安妮的时候,她嫁为他人之妻。但是海子并不甘心,他多次南下四川和安妮畅游,他们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这种不正当的关系以安妮家人发现而终结。
芦花,这个听起来有些土气的名字女孩,是海子青梅竹马的情人,被海子的母亲称之为“原本是我家媳妇”。不幸的是,等到十五岁的海子远赴北京求学后,芦花也嫁人。不过海子每次回家都会去见芦花,对她的感情也保持着最高度的纯洁和真诚,他甚至告诉自己:下辈子一定要娶芦花。
至于诗芬是海子失去波婉后最直接的一个情感寄托,她成熟稳重,深爱着海子,为海子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一切,但她缺乏诗意,海子却不喜欢这点。他知道诗芬对自己的爱,也努力试图去培养这段感情,但他失败了,这段时间他正和四川的安妮交往甚密。
海子的一生,可谓是为女人生,为女人活,为女人写诗,也有可能为女人而死。身为海子好友的西川曾经说过,作为海子自杀诸多可能的原因之一,海子的爱情生活或许是最重要的。在自杀前的那个星期五,海子见到了他初恋的女朋友。这个女孩子1987年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在做学生时喜欢海子的诗。她是海子一生所深爱的人,海子为她写过许多爱情诗,发起疯来一封情书可以写到两万字以上。至于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分手的,西川不得而知。
在海子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已在深圳建立了自己的家庭。海子见到她,她对海子很冷淡。当天晚上,海子与同事喝了好多酒。他大概是喝得太多了,讲了许多当年他和这个女孩子的事。第二天早上酒醒过来,他问同事他昨天晚上说了些什么,是不是讲了些他不该说的话。同事说你什么也没说,但海子坚信自己讲了许多会伤害那个女孩子的话。他感到万分自责,不能自我原谅,觉得对不起自己所爱的人。
当然张溥杰以为,最有可能令诗人卧轨的是不被理解。海子曾经说过,“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条道路上。”他恨,他恨这个龌龊肮脏的世界。他恨,他恨为什么要与小丑同行。而在他最孤独无依的时候,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个的离自己而去,那该是怎样的一种伤心呀。
海子在山海关附近卧轨自杀时,人们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封“遗书”。该“遗书”内容没有公开,但据海子的好友、着名诗人西川在《死亡后记》中透露说:“他的第三封遗书(也就是他死时带存身上的那封遗书)却显得相当清醒。他说:‘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其实在海子死后,一共留下了六封遗书。另外五封分别是:
遗书(一)
今晚,我十分清醒地意识到:是常远和孙舸这两个道教巫徒使我耳朵里充满了幻听,大部分声音都是他俩的声音,他们大概在上个星期四那天就使我突然昏迷,弄开我的心眼,我的所谓“心眼通”和“天耳通”就是他们造成的。还是有关朋友告诉我,我也是这样感到的,他们想使我精神分裂,或自杀。今天晚上,他们对我幻听的折磨达到顶点,我的任何突然死亡或精神分裂或自杀,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一定要追究这两个人的刑事责任。
海子 八九.三.二十四
遗书(二)
另外,我还提醒人们注意,今天晚上他们对我的幻听折磨表明,他们对我的言语威胁表明,和我有关的其他人员的精神分裂或任何死亡都肯定与他们有关。我幻听到心声中的大部分阴暗内容都是他们灌输的。现在我的神智十分清醒。
海子 八九.三.二十四夜五点
以下三封“遗书”分别是留给其父母和弟弟、朋友骆一禾,以及他所在中国政法大学的“校领导”的。
遗书(三)
爸爸、妈妈、弟弟:
如若我精神分裂、或自杀、或突然死亡,一定要找中央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常远报仇,但首先必须学好气功。
海子 八九.三.二十五
遗书(四)
一禾兄:
我是被害而死,凶手是邪恶奸险的首都败类常远,他把我逼到了精神边缘的边缘。我只有一死,诗稿在昌平的一木箱子中,如可能请帮助整理一些,《十月》二期的稿费可还一平兄,欠他的钱永远不能还清了,遗憾。
海子 八九.三
遗书(五)
校领导:
从上个星期四以来,我的所有行为都是因暴徒常远残暴地揭开我心眼和耳神通引起的,然后,他和孙舸又对我进行了一个多星期的幻觉折磨,直到现在仍然愈演愈烈地进行,他们的预期目的,就是造成我的精神分裂、突然死亡或自杀,这一切后果,都必须由常远或孙舸负责。常远:中央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孙舸:现在武汉。其他有关人员的一切精神伤害或死亡都必须也由常远和孙舸负责。
海子 八九.三.二十五
这几封遗书看起来都和海子随身所携带的“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相矛盾。无论和他人有没有关系吧,但却恰好体现了海子内心深处的痛苦与纠结,他十分不愿去再和小丑同行,也不愿去拥抱即将到来的商品化的九十年代。他要去寻找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房子,他还要把这幸福告诉给每一个人。海子愿你在天国过的安好,愿天国里只有烈士,没有小丑。(张溥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