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卷(483年―501年),字智藏,齐明帝萧鸾第二子,南朝齐第六位皇帝。萧宝卷危局登基,废杀六位辅政大臣,肃清朝野,政由己出。平定着名将领陈显达和崔慧景的叛乱,但因裴叔业降魏,南齐丢掉了南豫州。为了消灭盘踞在雍州的萧衍,萧宝卷使用了刺杀和借刀杀人都没有成功。永元三年初(501年),萧衍在襄阳起兵,同年十月,萧宝卷被近臣所害,年仅十九岁。萧衍贬他为东昏侯,谥号炀。
东昏侯萧宝卷是个杀人成性的冷血动物。即使是对他的亲娘舅刘暄,也决不心慈手软——连根儿拔,灭族。但无论是谁,或自然死亡,或被戕杀,昏侯的表现有无非两种,要么极其冷漠,要么哈哈大笑,从不掉一滴眼泪。可是,有一个反臣的死,却让他为之动容,怆然泣下。从此,便真正填补了昏侯历史上“正常人”的空白,打破了一代荒唐帝王人生中的唯一一次情感记录。
在前边有关“东昏侯”的几篇文中,笔者已经介绍过东昏侯的好多荒唐事儿,其中有一件最为荒唐的事儿是他老爸死了以后,他也只是做做样子,一点也不难过落泪,甚至在灵堂之上大不敬地哈哈大笑。就这么一个“不正常的人”,难道在他的心目中还有比亲生父亲更加尊贵、值得他想念的人吗?会有吗?
萧宝卷性格比较内向,再加上是个磕巴嘴儿,总疑神疑鬼地认为别人嘲笑他。所以,他平时很少在人前讲话,街上闲逛时,也不希望别人看到他。凡是他经过的街道,都戒备森严,哪怕有人从门的缝隙中偷看了,也从不留下活口。萧宝卷往往行踪不定,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还经常夜游。有一次,他与一个孕妇路遇,孕妇行动不便,没来得及躲避,结果被萧宝卷发现了,于是,他立刻下令将其剖腹,以惩冒犯之罪,可怜的母子二人就这样无辜的死去了。他呢,则觉得孕妇是死有余辜,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不用说掉泪了。够狠吧?
萧宝卷杀人是有名的上瘾,他甚至挨个地收拾对他有过突出贡献的属下。他随便找了个藉口把辅佐他的得力助手徐孝嗣、沈文季、沈昭略三个人,叫到他的办公室。而且,为了“表彰”他们的劳苦功高,“奖励”他们喝下了毒酒,之后又杀掉了他们的家人。此事过后,萧宝卷反思,原来杀人就像踩死只蚂蚁一样容易呀!从今儿起,凡有自以为是劝谏本王、想管住本王的人,都给我杀了!再者,想算计我,一心造反的人,同样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哪怕他是本王的亲人。够毒吧?
始安王萧遥光,是东昏侯的叔伯哥哥,也就是昏侯的父亲萧鸾的亲侄子。萧遥光比昏侯年长,是一个裹足不前、胆小怕事的人。孩提时代,他经常与萧宝卷吃住在一起,是东昏侯很要好的兄弟兼玩伴。二人很谈得来,感情极深。萧宝卷常常亲切地称萧遥光为“安兄”。你别看萧遥光天生懦弱,可他的脑袋瓜子却一直没闲着。自萧鸾在世的时候,他就常出馊点子,杀了不少人。可谓坏事做了一大车。
眼见辅佐萧宝卷的大臣们接二连三地被杀,他深知这位兄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便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哪知,偏赶上这时萧宝卷派人给他下达了一个通知,命萧遥光迅速返回总部议事。这就更让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了底儿,看来小皇帝马上要对我下手了,与其被毒酒灌死,还不如早做打算呢,反正是难逃一劫。于是,他索性起兵造反豁出去了。
萧遥光率领兵连夜攻占健康东城,因为是先发制人,对方没有丝毫地防备,起初时非常顺利。但是由于他懦弱的性格使然,并没有乘胜攻入禁宫。因此,失去了一个良好的机会。天亮的时候,萧宝卷把所有的保镖都集合起来,将萧遥光的兵打散了。最后,躲藏在床底下的萧遥光被人拎出来,砍下了头。
始安王被杀后,东昏侯故地重游,登上以前与萧遥光一起玩耍过的土山,遥望着萧遥光被杀的地点——东府,终于悲怆地呼喊出了他发自内心的,也是他一生中最动情的声音:“安兄啊!哼哼……”随之,他的眼泪扑簌簌地留了下来。由此,让我们看到了他人性的另一面。
为什么萧宝卷对一个想要杀他的人如此动情呢?仔细想来,萧宝卷和萧遥光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同食同宿,他们属于那种“一起同过窗,一起抗过‘枪’”的非同一般的友谊。在萧宝卷的意识里,这种友谊已经超越了血浓于水的父子之情。因为在当时森严的封建礼教下,他的社会关系中,童年的玩伴才是他的亲人。虽说他贵为太子,但对于他来说,父亲只是个符号,是用等份中各自所占的几分之几来分的。父亲不属于他个人,属于父亲自己,属于所有你争我斗的皇帝的儿女们,更确切地说是属于后宫那些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女人们。所以实际上的父子关系,从他下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相比较而言,萧遥光则是那种与萧宝卷“尝夜捕鼠达旦,以为笑乐”的铁哥儿们。虽然萧遥光想杀他造反,可长期以来,他在玩伴那儿寄存已久的感情,突然之间就这么失去了,萧宝卷一时还不能相信或是接受,如果说他失去了亲情和友情,倒不如说是让他失去了心中那份仅有的、少的可怜的情感寄托。金满箱,银满箱,舔舐不了他内心孤独的伤,这或许就是当时他内心的真实写照吧。
说的专业一点,萧宝卷就是反社会人格的人,十足一个怙恶不悛之人;讲得通俗一点,他就是一个缺失亲人管教的街头小混混,痞子。但不管怎样,真情就是真情,哪怕一生只有过一次,也比一辈子都活在虚伪里人好的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