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四月二十日,先是翰林院,接着是吏部,分别向乾隆皇帝弘历上奏,报告在五天前的“常朝”时发生了越班事件。乾隆闻报后十分恼火,即指派专人为承办大臣负责查实,准备对违制越班的人予以惩处。一时间,紫禁城内沸沸扬扬,接受召见的官员更是人心惶惶,唯恐祸从天降。越班事件是怎么回事呢?
清制,皇帝“常朝”召见官员时,官员要行谢恩礼。谢恩的官员不仅要提前到达,并且要按照事先安排定的品级出班次行礼,任何人不得站错班次,也不得逾越或交谈。
四月十五日这天,乾隆皇帝到太和殿视朝,接受召见的官员早就聚集在丹墀雨道的两旁候驾,行谢恩礼。不料散朝以后,翰林院编修许兆椿对人说,是日行谢恩礼时,他见到一个身穿二品武职补服的人竟然越班走过甬道,实乃大不敬。消息传出后,引起翰林院的重视。清代规章制度严格,越班的事情极少发生。表面看起来好像是小事,但如果有人上奏说这是故意对皇帝大不敬,越班者轻则降职,重则革职。即使是无心的,也要受到一定处分。翰林院觉得事关重大,即上奏乾隆皇帝。吏部在闻说越班事件后,也向皇帝上了奏章。
承办大臣奉乾隆“严加查办”的御旨后,首先传询翰林院编修许兆椿。许兆椿说,行谢恩礼这天,他“随众臣于入班趋走,尚未行礼之时,远见一人由西过东,穿越甬道,及到品级山班内,伊即尾前行走”。承办大臣接着传询了十五日这天参加谢恩礼的所有二品武职官员计6人。甬道东班4人:内阁学士兼副都统成策、镶黄旗汉军二等男宝柱、镶黄旗副都统恒瑞、镶黄旗满洲散秩大臣松龄。甬道西班2人:正黄旗二等男索诺木札什,正黄旗汉军一等男刘沛德。承办大臣要许兆椿当面指认。
成策等二品武职官员6人站在一排,一个个怒目而视,接受许兆椿的指认。许兆椿硬着头皮一一看过,答复说,十五日这天“遥从背后看见,伊所穿的系二品武职补服,但未经觌面,实在不能指出”。
承办大臣问许兆椿,既是从背后看见,那个越班人是否戴翎子?许兆椿说:“是日所见走过甬道的人,不戴翎子。”承办大臣再问,此人身材高矮如何,同时警告许兆椿要如实回答,“勿因恐怕招怨,有意隐瞒,你倒有不是了!”然而许兆椿还是无法确切回答,他说:“至身材高矮,约略相同,未便混行指认。”他还表示说,如果他能认出,当时就会指出,绝不敢隐瞒,更不怕招怨。许兆椿既没有指出具体的越班人,也没有指出越班人的具体特征。越班事件查不下去了,承办大臣只得将结果如实向乾隆奏报。乾隆不肯善罢甘休,卜令继续追查。
承办大臣奉旨后,再次传询成策等6位二品武职官员,要他们说出实情。不料成策等6人竟众口一辞,说:“是日俱依照品级山行礼,礼毕退出并未穿越甬道,亦未见有穿越甬道行走之人。”
成策等6人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承办大臣无法向皇帝交差,威胁成策等6人“各抒大良,据实指认”,“若恐干重戾,不肯承认,及有意为人隐瞒”,处分则加重。成策等6人一口咬定,说:“我等都受皇上厚恩,敬谨行礼,按依东西两班二品品级山向北跪立,前面只有一品班次,并未见有越班之人。”承办大臣后将成策6人分为甬道东班和甬道西班分别询问,亦无结果。甬道两班的二人说:“今蒙查问,如稍有隐瞒,则是自蹈欺隐之罪,不是更大,我等何敢自昧天良,不据实说呢?”
越班事件经反复查询,毫无头绪。承办大臣只好如实上奏,这一次乾隆没有再抓住不放。奇怪的是,乾隆为什么当初大动干戈,专案审查,最后又不了了之呢?许兆椿明明看见有人越班,为什么在承办大臣面前不敢指认呢?许兆椿与“众臣”“趋走”,为什么他看到有人越班,而其他“众臣”
却没有看到呢?是许兆椿看花眼了吗?成策等6人为什么众口一辞,不肯据实指认呢?越班者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从承办大臣最后一次向乾隆奉报后,清代的文献资料中再未见有关此事的记载,种种疑问遂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