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培基竟向蒋介石开玩笑式地提建议说:“我们能不能不向华盛顿出口桐油和锡矿,出口几个贪官去?凭他们的本事,我相信一定能把美国政府搞垮台,看他们还逼不逼我们!”
1947年11月26日,蒋介石偕熊式辉、俞济时、蒋经国、石祖德等人由南京飞赴北平,督导华北“剿匪”军事。
28日,蒋介石在北平主持召开军事会议,决定成立华北“剿匪”总部,以傅作义为总司令,统一指挥晋、察、冀、热、绥五省军事。会后.蒋介石又留李宗仁、傅作义、孙连仲再次密谋“剿共”事宜。经过紧张布置,蒋介石似乎放心了。
第二天,蒋介石打道回府。李宗仁、傅作义、孙连仲等将领驱车护送他去飞机场。武装卫队坐在随从车在前面开路。
当蒋介石的座车经过西门外时,突然,从路边跳将出来一位军人,“砰!”对准蒋介石的座车就是一枪。由于车速较快,子弹经车顶端“嗖”的一声飞过。蒋介石急忙趴在座位上,抱着头一动不动。
孙连仲眼疾手快,急忙打开门,跳下车子,大步扑向刺客。刺客要发第二枪时,被身材高大的孙连仲夺过了手枪,再一脚踢去,将他打翻在地。
这时,蒋介石的侍卫们才赶过来,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要将那刺客捆绑起来,谁知那刺客在地上一个打滚,两三个侍卫猝不及防,跟着摔倒在地上。跟过来的俞济时气来了,一脚踢过去,边踢边骂着手下:“几个小伙子打不过一个刺客,真丢我的脸!”
趁着俞济时踢中刺客的大腿时,孙连仲急忙伸过手来,死死抓住刺客的手臂,然后用力往后背上扭,众人这才把刺客制服。卫士们终于把刺客捆绑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要刺杀先生呢?”俞济时疑惑地问道。
刺客咬着牙关,红眼眼睛看着他们,骂道:“很不幸,没有击中!”
孙连仲见状,对俞济时说:“看来刺客一时也不会交代,你们去机场,此事由我处理吧!”
蒋介石说:“押回南京审讯!”
到达南京后,石祖德立即带人对刺客进行审讯。事情很快就真相大白。
原来是一起由于蒋介石惩腐不公而引发的刺杀案。
由于蒋介石反共不反贪,政界、军界上下贪污舞弊,腐败成风,别说人民不满,就连美国主子也对蒋介石抱怨,美国《华尔街日报》公开撰文宣布:“蒋家王朝是亚洲的病老太婆,美国专家医生医治不好,而且意见分歧。”美国总统眼看纸包不住火.于1947年8月派特使魏德迈对中国的腐败状况进行调查。
魏德迈经过对国统区一个多月的实地考察后,说:“中央政府在共产党的猛攻之下能否屹立或倒台.将决定于这种政治与经济状况改进的效率与时机。”言下之意,蒋介石政权的腐败的“改进”如果没有效率的话,还是可能因此倒台。魏德迈的话不仅让蒋介石大失所望,而且认为是“一种侮谩”。但在美国的压力之下.不得不开始对军风军纪进行有所整顿。
结果,保密局查办了第94军军长兼天津警备司令牟庭芳的贪腐案。
查办牟廷芳的罪,主要是因为他在抗战后劫收“五子登科”。其一为金子:日本投降后,第94军先集中在柳州,空运上海,刚下飞机,牟廷芳就说:“我们到达黄金国啦!”他在上海到底搞了多少金条,没人知道,但第94军接收上海不到三天,牟廷芳的牙齿就“变黄”了两颗。其二为房子:第94军空运上海后,又先后飞往北平、天津两地,所到之处,皆有牟寓,总数不少于20幢,在上海就有三处公馆,一处挂办事处招牌为掩护,一处后送予其黄埔一期贵州老同学刘汉珍。其三为料子:牟妻车氏满身绫罗绸缎不在话下,手下军官每次去牟廷芳的沪寓,总看见何应钦五弟身着黄色军呢在场,而与他聚赌的,乃是一群红男绿女。其四为车子:牟廷芳在天津驻防时期,在上海、北平、南京、武汉、重庆等地都有私人高级车子,他的妻子车氏还专门派人把车子开回贵州馈赠其弟。其五为婊子:牟廷芳在每个大城市都有洋房,且每座洋房里都有“妻子”。
为了应付美国人的发难,1947年9月,蒋介石下令军统局代理局长郑介民(戴笠因为飞机失事,于1946年3月摔死在江苏板桥镇东的戴山之上)抓几个典型。郑介民抓住了在北平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牟廷芳,罪名是“在天津私吞敌伪物资价值两千万元”。蒋介石查办的牟廷芳,虽然贪污不少。但在党国要员中并不是最大的,甚至可能还是“小小巫”。为什么打他?因为他是杂牌黔军将领,大靠山何应钦已被陈诚挤得大权旁落,不得不出国赋闲去了。郑介民上报牟廷芳的贪腐案上来时,蒋介石正因军内外腐败遭到国内外舆论一致谴责,心中闷闷不乐,于是以牟庭芳开刀,杀鸡给猴看,煞军中歪风,便下令将牟庭芳送上军事法庭,指控他犯有贪污罪,并撤职查办。
蒋介石对其“皇亲国戚”、天子门生违法乱纪、盗珠窃国之事不闻不问,却在一怒之下惩罚区区一杂牌小贪,自然使牟廷芳的部下大为愤怒。碰巧的是,牟妻车氏曾在上海聘请一位年轻的帅哥工程师在贵阳老家建筑现代化住宅,牟廷芳一抓,新屋落成典礼竞成了她和帅哥工程师的结婚仪式。这让牟廷芳的部下又怒又伤心,情急之下策划了这场伏击蒋介石的计划。
反腐差点反掉了自己的性命,这让蒋介石大为惊恐。事后,官方有意掩盖这次刺蒋行动的真相,北平的报纸仅仅作了如下报道:“大约在委员长专车通过这一地点前八分钟,一名中国空军上尉开枪猎禽。上尉被捕,经调查后释放。”
蒋介石本人对此事更是秘而不宣。据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回忆说:“12月2日晚上,我与委员长会谈。我觉得他比以往我所了解的更加情绪低落,但他未向我提及谋杀的事。”
事后,侍从室对这次路边枪击事件进城反省。一介书生陈布雷忧心忡忡地说:“我们这些人靠着卫士们保驾护航,或许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然而,腐败终会要送断民国政府。”
“中国这么地大物博,贪点吃点,就会送断民国?”俞济时不相信。
竺培基也赞同俞济时的观点:“不可能!布雷先生玩笑开大了!”
“反腐反到自己头上,我们还当初革命、北伐、抗日干啥?”石祖德说罢,不忘对俞济时、竺培基说,“我看,保卫领袖的措施还得加强,丝毫不得松懈!先生出点啥问题,那我们的大树倒了,就可能真的要被反腐思想害了!”
“别乱说,别乱说!”俞济时赶紧拦住他。
但石祖德的“反腐警钟”敲得竺培基还是有些害怕。
蒋家王朝越走越到了危险的边缘了。但蒋介石并无彻底治贪惩腐的决心,用牟廷芳虚晃一枪后,对贪污之事不再过问了。美国人继续一味施压,逼迫蒋介石去反腐。一日在闲聊中,竺培基竟向蒋介石开玩笑式地提建议说:“我们能不能不向华盛顿出口桐油和锡矿,出口几个贪官去?凭他们的本事,我相信一定能把美国政府搞垮台,看他们还逼不逼我们!”
这个“建议”气得蒋介石差点又要举着手杖揍他。